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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地下情|张树海/蓝振强】虚构角色

搞搞蓝探长,都市拉郎床单文学,请大家康康梦幻男孩蓝探长???


“来我家喝啤酒呀?”蓝振强这么说,张树海就跟着去了。

不大的房间,中间摆了张床,靠墙立一只冰柜,再没别的东西,因而显得空旷。蓝振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罐啤酒,掀开拉环扔给张树海,白色泡沫流满一手。

“你一个人?”他猛灌一口,眼神扫过房间一圈,墙纸边缘卷起,吊灯垂到人胸口,目光最后停在男人脸上。后者已经找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床上,双手枕在脑后,两条腿交叠在一起,啤酒罐子放在大腿上。

“以前和我老婆一起住,我们在一起八年,后来她走了。”探长抽出一只手点燃嘴里含着的烟,青蓝的烟雾慢慢从鼻孔和嘴巴里飘出来,模糊他的面容。“那里有照片,你可以看看。本子是案卷,不要乱动。”

张树海走过去拿那些散在椅子上和地上的照片,大多已经旧了,泛着黄,有的边缘已经开裂。男人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去,然后和他讲前妻的事情,半人高的冰柜,美洲澳洲日本的牛排。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,有时候回一两句,比如在加拿大时连抽过一周大麻,和不同肤色的女人上床之类。时间渐晚了,他们开了很多啤酒,空掉的罐子就扔在地板上。年轻人偶尔感觉有些无聊,但仍有某种力量使他留下来,大概是潜意识里期待发生点什么别的事情。

最后只剩一罐啤酒,没人愿意出去买,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喝。

“蓝探长,你同我讲这些做什么?”

“我们不是要做个朋友嘛。”探长饮掉最后一口,罐子丢在地上,易拉罐在地上滚动发出空洞的响声,撞到墙角停下来。他转过来盯着年轻人看:“喂,你同这么多女人上过床,你对男人有感觉吗?”

张树海捏过他手里的香烟,放在嘴里吸一口:“不知道,你呢?”

“我?可能没有吧。”

话音还没落两个人就吻在一起。先闭上眼睛的是张树海,探长迟疑了一会儿,抓着年轻人头发的手指放松,然后也闭上眼睛,手指向下移动,落在他的衣领、肩膀、后背。张树海说不清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有反应,或许是因为从自己的角度看他的侧脸很漂亮,他吸过的香烟有薄荷味,或者因为那天下午在警局问话时看到他的睫毛很长,总之事情就这样发生了。剥掉那件咖啡色西服时他疑心这是不是探长唯一的外套,但男人并不介意,所以无所谓。公寓的装潢透露着廉价,他们做的时候很薄的床板嘎吱嘎吱响,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灯也细微地晃,简直让人疑心会砸下来。做到一半时吊灯灭了,外面街市上透进来的霓虹灯光给蓝振强的嘴唇勾上紫色的轮廓,张树海俯身过去亲吻那点磷火,探长的体温偏低,抱起来很舒服。他们做了具体几次记不清了,张树海想大概很激烈,因为半夜醒来时他看到蓝振强在流鼻血。

“你流鼻血了。”

“哈哈,可能我太年轻,火气太盛。”男人仰起头来,手背抵在额头,另一只手四下摸索寻找卫生纸,没有找到,于是转而试图拉开房间里唯一那盏垂下来的吊灯。“哎呀,灯坏了。”

后来张树海又找蓝振强做过几次,有时候在赵淑玲死了的那间房子,厨房那里,也是那次探长看到他和廖玉屏做的地方;有时候在Billie租的那个房间,开着窗户,飞机外面起飞隆隆地响,刮进一阵强风。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探长空荡荡的房间里。虽做着探长,蓝振强的工作时间并不怎样规律,米店经理的张树海也是如此。他们会在中午随便吃点东西,店里买来的披萨之类,放在地上或者在床上吃。之后他们会滚作一团胡天胡地乱搞,有时候也聊天,或者就只是躺着放点歌曲,香港明星的卡带,刘德华张学友之类,以及死了的淑玲的,女人歌声很好。食过饭之后会困,然后两个人就随便摊在哪里睡过去。醒来时天已经昏沉,太阳挂在附近高楼的位置,透过敞开的窗子斜照进来,房间涂满金红的光,亮一半黑一半。吊灯还坏着,他们懒得修。蓝振强会借这最后一点光亮从衣袋里摸出香烟,弹开火机盖子点上。

“你想听淑玲给她男友的录音吗?”他总会这样问。

“你既然问我,那我不想。”

“听听吧。”蓝振强不知道说了多少次,“志雄,今天在台上唱歌的时候,我哭了。”他会背一段淑玲的录音,像在背诵一首诗。“喂,你知道国语的‘我爱你’怎么讲吗?”

“知道。”

“唉,我觉得国语讲就很好听,粤语讲起来就很肉麻,同我前妻我只讲过‘我中意你’……”

又在讲他前妻,张树海懒得听下去。夕阳在地板上落下一块投影,蓝振强窝在那块光芒里,像是要从中汲取一点温度,否则随时就会消失。我爱你,张树海想,那段录音蓝振强大概听了很多遍,为的是反反复复听国语的“我爱你”三个字。

“喂,看我做什么?”男人回过神来。“我脸色日光下很不好看的。”

后来张树海和Billie她们去了台湾,交还淑玲的遗物,包括那盘录音带。他听到那段录音,但毕竟生不出什么相同的感悟,玉屏怀孕之类的事情搅乱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,许多事情需要处理,不过他们毕竟有很多时间拿来浪费。回香港是一段时间后的事情,他再次见到的是喉咙里插着管子的蓝振强。

“我动机不纯。”他说,张树海早知道了,这伤害不了谁,无非是年轻人的情史里再添一笔男人的字迹。探长的健康状况很差,他们聊不了多久,大多数时候是张树海讲自己的事,他偶尔回一两句。末了他拜托年轻人回那个房间去拿一张照片。

于是张树海再回到那个房间去,久别重逢,由于一段时间没有人生活,这房间比他想像得还要空旷。他在吊灯链子上找到那张照片,蓝振强前妻的,有点模糊了,翻到背后是墨水笔凌乱写的一串电话号码。最后给前妻打电话讲一句我爱你?张树海想这挺浪漫,像写在小说和诗歌里的那种情节,但他另外感受到一种模糊的不快,出于年轻人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种自我感动与互相感动的情感。

大概男人定时雇了钟点工,张树海发觉地上那堆垃圾给清扫一空。走之前他拉了拉那盏吊灯,啪的一声亮起来,也修好了,这房间终于没剩下什么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留下的痕迹。

回到医院时天色有点晚了,“蓝先生已过身了,请问您是他什么人?”自己是他什么人?张树海一时答不出来,于是他离开医院,慢慢往回走。

回去的路上他回忆起一些细节,关于蓝振强这个人。他总穿那套咖啡色西服,过于宽大,并不合身,下面是年轻人才会穿的白色球鞋。他吸烟时和常人不一样,习惯拿手指第二个关节夹烟。他喉结附近有颗痣,做爱时张树海舔那里整个人便会敏感地颤抖。那么关于生活呢,张树海知道他喜欢去的那家披萨店;他知道男人明年便要升高级警探,经手过28具尸体;还有,他有个前妻,他死前想要看看她的照片,或许还想给她打个电话。

除此之外?张树海不知道蓝振强其他的人际关系(不过想来大概也没有什么,不然为什么要缠着他们几个年轻人交朋友呢),他也不知道探长究竟得了什么癌,甚至蓝振强这个名字,都需要站在路边回忆五秒钟后才想起来。他想自己知道的大概已超过许多旁人,但这世上大概没有谁会是别人的什么人。

他想再看一下蓝振强念念不忘的那张照片,以及那个电话号码。他真想打出那个电话吗,张树海突然有点疑心,他怎么可能记不住那个号码呢?但这问题连同其他的问题终于无解了。傍晚的风有些大,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,他只是手指没有夹稳,照片便脱出手指,随风飘走,不知去到什么地方。

张树海突然很想点支烟,但他一时找不到香烟盒子和打火机。这时他想到蓝振强很喜欢国语讲的“我爱你”三个字。

“我爱你。”于是他拿国语轻声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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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2-05